左撇子钢琴家格拉夫曼的四重身份
格拉夫曼:我不会放弃对音乐的渴望。
加里.格拉夫曼这个名字对于国际古典乐坛来说代表了很多概念:音乐世家、钢琴神童、大师高徒、左手传奇、名校院长……每个名称背后都有着传奇故事。
身份一:一帆风顺的钢琴神童
“格拉夫曼”这个姓氏原本属于成就彪炳的小提琴家族。1928年,加里.格拉夫曼出生于纽约的一个俄罗斯音乐世家,父亲弗拉基米尔.格拉夫曼是著名的犹太裔小提琴演奏家。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涌现出一大批犹太裔音乐家,其中不乏斯特恩、帕尔曼这样的乐坛大师级人物,这些音乐家族举家搬迁至美洲大陆,掀起了又一轮古典音乐的新浪潮。“由于要躲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有大量犹太移民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时涌入美国。他们一无所有,所有的努力都是从零开始,我们也是一样。”加里.格拉夫曼说。
父亲希望儿子继承衣钵,但小加里却因为扛不动小提琴而改学钢琴,他的音乐天赋也在黑白琴键上一发而不可收:“我3岁就开始拉小提琴,但因为扛不动最小号的小提琴,所以便在一年后转学钢琴,没想到学了6个月便进步神速,父亲也就打消了再让我重学小提琴的念头”。
7岁考入柯蒂斯音乐学院,加里.格拉夫曼很早拥有了“乐坛神童”的美誉。17岁时,他从柯蒂斯毕业后跟随霍洛维茨学习,但他在谈到这位跟随了七年的钢琴大师时也只是一语带过:“霍洛维茨给了我很多演奏方面的指导,但那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音乐见解,他并未对我的人生轨迹产生任何影响。”1949年,在赢得著名的利文特里特音乐大奖之后,他就成为了古典音乐界的风云人物和精英钢琴家中的超级明星。在此后的30年里,他巡演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每年平均超过100场,在各类独奏或协奏音乐会上演奏钢琴史上最高难度的作品——至今他仍然是唯一与美国六大乐团(纽约、费城、波士顿、克利夫兰、芝加哥和旧金山)一同录音的钢琴独奏家。
身份二:遭遇不幸的左手钢琴家
正如许多钢琴家晚年遭遇的灾难一样,加里.格拉夫曼也被手疾所困扰,只不过这个顽疴来得过早———他刚刚步入知天命之年,就不得不因为手疾而渐渐淡出舞台,这也最终“迫使”他成为古典乐坛现存不多的左手钢琴家之一。
50岁对于钢琴家来说正是保持辉煌的年纪,但上世纪80年代并不属于格拉夫曼,因为他的右手患上了严重的腱鞘炎,再也无法在琴键上炫技。对于他在国际乐坛的突然销声匿迹,有乐迷传说他是遭遇了突发的事故伤害,导致整只右手不能活动———就如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失去右手的保罗.魏特根斯坦那样。当然,格拉夫曼要比前者幸运得多,至少他还十指健全。
1979年,格拉夫曼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逐渐失去自主的触感,他的音乐事业就如同生活一样,完全颠倒了:“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我的演奏生涯———即使在手指渐渐失去知觉的1979年,我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慢性病而放弃音乐,我坚信自己一定会有其他途径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不会放弃,绝不。”格拉夫曼的音乐会场次急剧萎缩,他的演出往往是小型的音乐会,演奏的也只是屈指可数的专门写给左撇子人士的曲目:“我以前每年都会有上百场演出,但1980年以后便锐减到30多台。其实我的身体和心理没问题,左手的练习也足够多,但写给左手钢琴家的曲目太少了,这是我最大的烦恼。”此后,他频频邀请作曲家创作左手独奏曲及协奏曲,他的第一部左手作品是作曲家尼德.罗伦1991年完成的,2001至2002年间他还连续完成了达伦.海根、理查德.丹尼波尔和路易.普拉多的三首左手钢琴协奏曲的世界首演,如今还有8位作曲家在为他创作新作品……20年间,格拉夫曼传奇般地成为目前为数不多的左手钢琴家之一。
身份三:因材施教的音乐教育家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格拉夫曼减少了音乐会演出,这样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考虑今后的事业,也有了大好的机会来拓展演奏之外的视野。1980年,格拉夫曼接受了母校的邀请,在50年之后重新回到柯蒂斯音乐学院,这也成为了他音乐事业中最重大的转折。1995年,他被委任为柯蒂斯音乐学院院长。
创办于1924年的柯蒂斯音乐学院是美国著名的音乐学校,学生免费入学的优渥待遇及费城交响乐团的背景使这座艺术学府炙手可热。格拉夫曼说:“柯蒂斯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人员精练,只招收刚好能组成一支交响乐队的160名学员,其中包括18至20位钢琴系学生,以及5名作曲和5名指挥。”
事业重心已经转移到教学上的格拉夫曼开始用多元的眼光来看待音乐,他说:“我们的很多教师都是费城交响乐团的演奏家,他们不必靠教学来维持生计。自创办开始,柯蒂斯便成为演奏家、歌唱家、作曲家的摇篮,毫不逊色于费城交响乐团在美国乐坛的影响力。作为院长,我不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把意图强加在他们身上,我们是要培养有特点的音乐家,而不是风格统一的演奏者。”
今年5月,在院长职位上工作了11年的格拉夫曼终于结束了漫长的任期,继任者是罗伯特.迪亚兹,费城交响乐团乐队的弦乐首席。刚刚卸任的格拉夫曼谈到退休生活一脸憧憬:“哈哈,那我就不必总是坐在办公室里,我可以继续我的音乐会,有更多的时间前往世界各地演出——只要身体允许。”
身份四:相中郎朗的"伯乐"
“当然,退休以后我还是会留在柯蒂斯继续教学,现在我有3名学生,明年可能增加到5个。怎么说呢,教导学生也是我的乐趣之一。”在柯蒂斯的20多年里,格拉夫曼培养出很多成就卓越的学生,包括小提琴家希拉里.哈恩,当然也包括24岁的钢琴家郎朗。
作为郎朗的授业恩师之一,加里.格拉夫曼对这位如今在古典乐坛炙手可热的门生给予了很高评价:“郎朗来柯蒂斯的时候只有13岁,但他父亲之前给我们邮寄了许多他演奏的录音。在来到费城之前,郎朗的才华已经使我大为惊讶,他拥有着极其出色的音乐才能,能记住自己所有弹奏过的曲目;而且他与观众交流的能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你闭上眼睛听他的音乐,你就会被音乐所感动。我和郎朗从师生变成朋友。我们在费城的住所距离不远,而且平时也经常通过电话联系,交流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
格拉夫曼对郎朗的父亲郎国任也非常熟悉:“他是个了不起的父亲,为了儿子而特地来到美国,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和美国学生相比,中国学生更为努力,他们在考试、演出前的准备会更为充分。不过最大差别恐怕还是体现在他们的父母身上,中国孩子的家长似乎更为全力以赴。我不会鼓励所有的琴童和琴童家长都去复制郎朗的故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历程,每个人也不会完全具备郎朗那样的音乐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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